文 | 解焕新
2023年是癸卯兔年,“癸”在表示天干时,象征五行中的水,“金木水火土”这五行又各有相对应的颜色,水对应的就是黑色。所以2023年兔年又称为“水兔年”或“黑兔年”。翻开日历我们会发现2023年有两个立春,就是所谓的“双春”。“双春黑兔年,春秋不见天”,意思是说在这样的年份里,冬天很冷,夏天很热,给人的体表感觉就是只有冬天和夏天,而没有春天和秋天,这种年份我们要提防“倒春寒”和“秋老虎”。再下一次的双春年遇上黑兔年是在1260年后的3283年,故2023年可称作千载难逢。
兔是美德与智慧、神奇与超凡的化身,早已深深融入中华民族的文化体系之中。兔的形象在胶东民俗里也不时地出现,主要在如下场合:
生肖:可爱兔
十二生肖中,温顺可爱的兔是人见人爱的吉祥物,排行第四。与十二地支配属“卯”,故一天十二时辰中之“卯”时——清晨五时至七时,又称“兔时”。
十二生肖计年始于东汉,《北史·宇文护传》中记载了宇文护的母亲写给他的一封信,信中说:“昔在武川镇生汝兄弟,大者属鼠,次者属兔,汝身属蛇”。十二生肖是怎么来的呢?古籍中记载,古代中原地区最初使用的是“干支纪年法”,即用十个天干和十二个地支相配合来纪年。在我国西北地区的少数游牧民族则以动物来纪年。《唐书》中记载:“黠戛斯国以十二物纪年,如岁在寅,则曰虎年。”另外《宋史·吐蕃传》中也记载说,吐蕃首领在叙事时,以物纪年,所谓“道旧事则数十二辰属日,兔年如此,马年如此”。后来在中原同少数民族的交往中,两种纪年法相互融合,形成现在的十二生肖。清代赵翼在《陔余丛考》中指出:“盖北俗初无所谓子丑寅卯之十二辰,但以鼠牛虎兔之类分纪岁时,浸寻流传于中国,遂相沿不废耳。”这种关于十二生肖来历的解释,已经被许多人认可。其它的说法还有种种,如民间传说、原始图腾崇拜、天竺引进等等。
在胶东的十二生肖里,兔的形象目前所见的以烟台西部地区的墙花(有的叫炕围画)为主(见图一)。这些墙花基本都是彩绘,兔与童子结合,童子手里或腰里有一面三角形“卯”或“卯兔”字样旗子。
祥瑞:白兔吉祥
今天人们习以为常的白兔,在明清以前,是很稀有的。当时的兔子大多是野兔,一般是灰褐色的,容易在野外藏匿。其他颜色的兔,包括白兔,则是基因突变所致。
兔子一胎能生很多只,而且幼崽的存活率很高,所以是长寿的象征。秦汉时期盛行神仙方术,上层阶级普遍追求长生不老。人们将动物的罕见毛色,与不死的追求、祥瑞的象征联系起来。人年老时须发皆白,因此人们将白色与长寿联系起来。东晋葛洪《抱朴子内篇》中记载:“虎及鹿、兔皆寿千岁,满五百岁者,其毛色白;能寿五百岁者,则能变化。”认为纯白色兔是寿星的化身。根据古籍的记载,白兔还被当做祥瑞献给帝王。明代时家兔由西方传入并培育成功,导致白兔大量出现。自此以后,官方视白兔为祥瑞的记载就减少了。
祥瑞兔在胶东民俗中常常以单独形象出现(指其不与其他形象产生寓意),在胶东各地的巧馃模子中尤多,笔者所见莱山区某清代官宦人家所流传下来的一个模子中(见图二),一只兔前腿抬起,后腿趴地似乎欲做奔跑状,头扭向后,眼睛警惕地望向后方,身上绒毛纤毫毕现,雕刻手法写实,形象刻画逼真传神,不失为胶东馃模中的精品。
中秋:玉兔捣药
在中国传统文化中,兔最高大的形象,莫过于与嫦娥同住广寒宫的玉兔,明清时期还一度成了人们崇拜的对象,被寓为解除人间疾苦、护佑安康长寿的“兔儿爷”。玉兔捣药的神话典故,最早见于《汉乐府·董逃行》:“玉兔长跪捣药虾蟆丸,奉上陛下一玉柈,服此药可得神仙。”而捣制长生不老药的兔被汉代人认为是长生不老的象征。久而久之,玉兔也成了嫦娥的宠物或化身。
在漫长的岁月中,中秋佳节月圆之时,兔登上了月饼的封面,它双腿直立,双手拿着杵棒在广寒宫旁、桂花树下捣药,画面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。见此团圆之饼,祝人长寿、祈求团圆的美好寓意油然而生。同时兔隐于月宫桂花树下,见到它便有“蟾宫折桂”的祥兆。(见图三)
体育:狗撵兔
在2020年国家通过了《关于全面禁止非法野生动物交易、革除滥食野生动物陋习、切实保障人民群众生命健康安全的决定》之前,胶东民间在冬季雪后有一项体育活动——狗撵兔。
冬季,野兔没有杂草吃,便偷吃小麦等农作物,被农民视作祸害。繁殖能力特别快的野兔在广大农村一度泛滥,田间、果园成了它们的天堂。冬闲,人们也禁不住野兔肉的诱惑,下大雪后农村老爷们少则三五人、多则十几人带着狗到山上撵兔子,是冬日里的一道特殊风景。
下大雪后,兔子不方便奔跑寻食,便卧在雪下,此时由于一直呼吸哈气,它藏身之处的前上方便会出现一个小洞,有经验的人便会找到这个呼吸洞,放狗撵兔,野兔前腿短后腿长,跑一会儿胸前绒毛便会结上厚厚的雪球,导致速度越来越慢,被狗抓住。狗撵兔的场面不仅气势磅礴,扣人心弦,而且能锻炼身体。
胶东七夕巧馃模子中常见“狗撵兔”的画面,兔在前狗在后,雕刻手法往往借鉴传统剪纸中的刀法,与卡通形象极其相似,旧时匠人为孩童处心积虑设计可见一斑。(见图四)
生育姻缘:“鹰抓兔”“蛇盘兔”
在古代,兔子者,“吐子也”,“兔望月而孕,自吐其子”。兔与生育紧紧相连,此传说暗合兔超强的繁殖力,延伸至人的生育,意为子嗣繁衍,孕育希望。胶东剪纸中“鹰抓兔”等纹样,暗喻男女阴阳结合并祈盼夫妻能够儿孙满堂。
民间还有“蛇盘兔,必定富”的说法。男女婚配中,按十二生肖八字是否相冲相克,有俗语曰:“青兔黄狗古来有,红马黄羊寿命长,黑鼠黄牛两头旺,龙鸡相配更久长,婚配难得蛇盘兔,家中必定年年富。”当然这些都是过去一种迷信的说法,是不可信的,婚姻如何长久美满,取决于男女双方的各种因素。
“兔”的文化内涵远远超出其本身的物质意义和生物属性,承载着它独有的文化意蕴。“今人不见古时月,今月曾经照古人。”那只神话中来的兔子,它的足迹停留在这些民俗老物件上,与我们一起迎接、期盼、祝福新的一年万物更新,愿有兔之年,和顺平安,诸事如愿。(见图五)
原文发表于2023年1月31日《烟台晚报》